散文《我的过继舅舅》

  • 小编 发布于 2019-12-12 13:38:56
  • 栏目:情感
  • 来源:清荷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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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作品

散文《我的过继舅舅》

世间情缘,有多少故事,就有多少感动!让人唏嘘叹服的人或事,就在我们的身边发生着……

我记叙的人,是我的舅舅。

舅舅,我很爱他。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憨厚正真,而是他用一生,践行了自己的一个承诺。

散文《我的过继舅舅》

舅舅是姥姥的继子。他的一言一行,乡邻亲人看在眼里,服在心里。人们给予了他信服的目光。

姥姥对她的继子满意。有这样的继子,姥姥死能暝目,心中无憾。

姥爷走的早,留下了一双儿女。姥姥守着儿女过日子。然而,不幸再一次降临到姥姥的身上,她五岁的儿子夭折了。那年,妈妈十一岁。


舅舅年长妈妈三岁,和妈妈是亲伯兄弟,承嗣过来,巳满十四岁。娶妻生子都是姥姥张罗操办的。从实际意义上说,姥姥已经完成了对继子的义务。剩下的是日子里的缘深缘浅,就看母与子的缘份了。

散文《我的过继舅舅》


舅舅,高大粗壮,语言很少。但心里有数,典型的庄稼汉子。过庄稼日子应该算是把好手。

舅舅当过生产小队长的队长,说明庄稼活精,还有人品的正。

他为生产队贩卖牲口。从一头老牛一匹驴的生产队家底,到能从牲口棚里牵出一架“骡马挂”来。粮食比别的队产量高,牲口拴满了棚。庄稼汉子都服了他。


他为自己小家倒卖过粮食。舅舅有力气,不怕吃苦,有心劲,能算计。东乡的粮食,他可以倒卖到西乡,几厘钱的利他也赚。他肯花大力气赚小钱。尽管那个时代不允许,为了家里的日子。他一直偷偷的干,买卖粮食,也要精明。你的躲过公家人的眼睛,让工商捸着,挨罚事小,扣上投机倒把的帽子就完了。倒腾粮食,心里有数才行。方圆几十里集市价格要有数,抓起把粮食,能看出成色,掂出水份。眼睛一扫就知道粮食的斤俩多少。舅舅从来没失过手,次次都能躲避开公家人的眼睛。他靠双腿多跑道,掌握了粮食价格。靠经验,知道粮食质量,从没干过看走眼的买卖。

散文《我的过继舅舅》


舅舅把家里家外的日子,处理得当。让姥姥放心,省心。只是舅母,生下一儿两女后,身体总也没见好过。姥姥帮儿媳带大了孩子。孙子考上了大学,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可是十里八乡少有的事。舅舅舅妈心里明白,也服姥姥的精明。虽是过继的儿子,在外人眼里,平静和睦的家,让有亲儿子的家庭都羡慕。


在我记事的时候,还不知道舅舅不是亲的。只是盼着舅舅用小推车把姥姥送来。小推车上一边坐着姥姥,一边放着好多好吃的东西。我知道姥姥疼我,所以年年盼着姥姥多来几趟。有想姥姥的心,也想吃她带来的好吃的美味。

可是,姥姥来一趟真的不易。尤其是舅舅,得受更大的累。听姥姥说,早先是骑自家的小驴来,姥姥在驴背上,舅舅步行。后来有了生产队,没了驴。舅舅就用小推车推着姥姥来看我的妈妈了。我记得舅舅脖子上挂着条布带,长大了才知道那玩艺儿叫车袢。推姥姥时,车袢在舅舅的脖子上勒进很深的印子。百余里的土路,靠步行,还得推着姥姥,常常是遇到陡坡难走的路,姥姥自己走一段,有时看到舅舅累的出了汗,姥姥心疼儿子,也执意下车走走。可是姥姥一双旧时代的小脚,一走一晃,根本走不快。舅舅就会劝说姥姥上车,嘴上还一个劲的说着不累,不累的谎话。其实姥姥心里明镜似的。走走停停,一大早出门,到响午后才能赶到。遇到路难走,或是冬里的天,娘俩就得在路上待一天。

在这条妈妈回娘家的路上。姥姥去看女儿一次,舅舅就要接送往返两个来回。妈妈年轻时身体很弱,又要生儿育女。姥姥不放心女儿,心疼女儿,自然去的多。有时还把买好的东西,专门让舅舅给妈妈送去。舅舅在这条土路上徒步丈量过多少个来回?姥姥知道,妈妈更明白。在我们长大后,妈妈经常和我们念叨。可见,我的妈妈在心里多么感激这个憨厚善良的哥哥。我们稍大后,懂了和舅舅的亲近。但也知道了是过继过来的舅舅。我们姐妹兄弟,不但没觉得舅舅疏远,而是更感到舅舅的可敬!可爱!他本来就高大的身躯,让我们感到更加伟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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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姥姥家是村里第一户买自行车的人家。大概也是为了去女儿家更便捷吧。人高马大的舅舅双腿一叉,车子稳稳的,姥姥来来回回看女儿就方便了好多。

小时候去姥姥家,对我来说是最美的事。姥姥在村里人缘好,舅舅能顶起这个家。在姥姥家可以疯玩,还能吃到好吃的各色枣子,醉枣的鲜亮,熏枣的香浓,干长枣用手轻轻一掰,晶亮的丝儿一拔好长。

记得最清楚的是姥姥的土炕,在一进屋的地方,炕的一角,有一个能做饭的小灶台。依稀记得好像是叫“扒沿子锅”。原来,平常过日子,是姥姥自己做饭吃。从舅妈娶进门后,她们就一直这样过着日子。

舅舅在姥姥面前话少,与他的秉性有关,也是姥姥一言九鼎的脾气。日子里,甭管大事小情,还是来客待人,姥姥说什么就是什么。舅舅舅妈从来不反驳一句。久了,成了习惯。姥姥说自己吃饭就由得她了。所以,我去姥姥家,是和姥姥一起吃饭。还有我的表哥,在家时是和奶奶一块吃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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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让我记忆最深刻的事,是姥姥的去世。

姥姥是在我的跟前闭上眼睛的。

那是一九七七年的八月。我毕业后的第一个月,发了工资回家,为的是孝敬妈妈。刚进家门,没想到姥姥在。我像个孩子般扑进她的怀里。我高兴!姥姥高兴!妈妈也乐!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当天,晚饭后,姥姥催促妈妈去村里梨树园子给我买梨。没成想,妈妈前脚出门,姥姥就冲我说了一句:“我不得劲,扶我躺下吧。”当我伸手扶住她的时候,她身子一歪,躺在我的怀里。我撕心裂肺的哭声,也没有唤醒姥姥。

姥姥的遗体,是在第二天的傍晚时分送回家的。舅舅外地赶集还没回来。村里的老少乡亲,全都涌了来,帮着体弱多病的舅妈,也是帮我的妈妈,在姥姥的老房子外屋安放好了姥姥。

舅舅回来了,看到满院子里的人,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他快步奔到屋里,怔怔地站在那里,在他明白过来时,舅舅如同炸雷般的一声:“娘啊!”双膝跪在了姥姥的灵床前,痛哭起来。

舅舅的那声惊天动地的哭喊,虽然过去了多年,但是,对我心灵的震憾,却是永远。我忘不了舅舅对姥姥一生的情缘!!

散文《我的过继舅舅》


如今,妈妈回娘家的路,早已是柏油路了。但我仿佛还能看见舅舅脚踏过的土路上有一个高大的影子。


写于二O一九年十二月中旬

散文《我的过继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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