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3.5平群租房,50人共用厕所,他们是韩国富豪区的穷人

  • 小编 发布于 2019-12-06 13:55:39
  • 栏目:社会
  • 来源:英国报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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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电影《寄生虫》中,韩国难以被旁观者洞悉的严重贫富差异,被放到了台面上。电影中基宇一家住在不怎么透光的半地下室里,靠折披萨纸盒赚着微薄的收入,靠蹭免费wifi上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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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虫 剧照

这看似是艺术夸张的手法,但很不幸,事实就是如此。在韩国,经济的繁荣和相对贫困的严重,制造出了一种苦涩的生活悖论:

身体好,寿命长,但永远贫穷。

首尔最富庶的江南地区附近的平民窟

摄影师沈奎东来自江原道江陵市,和很多有梦想的青年一样,他选择背着不多的家当来大城市首尔寻找机会。

也和很多“首漂”青年一样,因为付不起租金,更交不起租房子的押金,他选择住在首尔的一处考试院里。三年间,他在这里,用相机记录下了当代韩国穷人最真实的生活处境。

它并没有比《寄生虫》里的世界好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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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奎东

考试院是韩国穷人最常见的住房选择之一,类似于群租,只租用住所中的一个小单间,房间与房间用很薄的胶合板墙隔开。

韩国的升学压力和就业压力都很大,考试院本来的存在是为了不富裕的年轻人在大城市考学,上学或者是考公务员准备的住所。

基础的考试院客房,面积平均只有3.5平方米,并且没有窗户和卫生间。在这么大的空间里,还会塞下书桌,书架和一张单人床。

如果幸运的话,还可以拥有一台自己的小冰箱。但,除非付更多钱住“豪华”一点的独立浴室房间(其实也很小),否则上厕所和洗澡都要和将近40多个其它住户一起共用。

当然,厨房也是公共设施。很多会给住户提供免费的米饭和泡菜食用,许多年轻人为了省钱,可以一天三顿只吃米饭就泡菜。

这些不要钱的食物质量通常很差,只能充饥而已。

沈奎东的房间就是最基础的房间,没窗户,没有卫浴,开门就是床,东西放在地上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由于租户都是手头不宽裕的人们,这里的租金只按月来续租,也不需要押金。沈奎东的单人间一个月需要付22万韩元,大约是1300元人民币。

如果升级成有窗户有浴室的房间,那就要将近3000元人民币一个月。看不到阳光和公用卫浴就能省下一半的钱,这似乎是一个不错的交易,只可惜住进去的人并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考试院是韩国最便宜,租用方式最灵活的住房。而他只是韩国群租一族,130万年轻人中的一个。显而易见,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充满了问题。

房间很不隔音,沈奎东每天能清楚的听见隔壁的男人放屁的声音。

即使是屋外的走廊也非常狭窄,大概只有60厘米。打开一扇门,就是另一扇门。而如果两边的房主同时出门,走廊的宽度也没有办法让他们并排行走。

如果你住在走廊的尽头,在出门的人较多的时候,通行非常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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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去晒晒太阳,只能到楼顶去。但这里大部分时间都堆满了住户拿出来晒的被子和衣物。在没有阳光照射的房间里,即使是并不靠海的首尔,也会被湿气侵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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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这里的人们往往都很孤独,虽然你可能每夜都伴着另一个人的呼噜声睡觉,但许多人并不热衷于社交。

每个人的压力都很大,考研,考公务员,打拼。仅剩下的时间只够去屋顶的塑料椅子上抽一支烟,或偶尔喝点便宜的啤酒。

有人甘愿寂寞就有人为寂寞而挣扎,住在考试院的人们用各种廉价的方式自找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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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人员变化很大,每个月都会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开,沈奎东亲眼见过他的邻居因为付不起月租,跪在地上恳求房东不要赶他出去。

如果连考试院也无法待下去,那么就被迫成为流浪汉,失去最后一点向好生活爬的资格。

根据韩国统计局去年的统计,近年来,选择居住在考试院的人群迅速增长,不仅仅是学生和年轻人。农民工,没有依靠的老人,破产的中年人,所谓的“弱势群体”和“低端居民”,这里是他们的避难所。

有些人可能会问,为什么不回老家去?在家里不能赚钱,不能考学吗?韩国的现状是,工作机会和教育资源的分布极度不均。

出身低的人很容易发现自己身在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里,首尔是仅有的方向,甚至连第二大城市釜山都无法比拟。

极其迅速的城市化导致教育几乎全部集中在首尔,离开了首尔,就没有什么好学校上。在早期,韩国政府还曾大力推广私立中小学,致使乡村在教育上大大落后,至乡镇中仍有不少那个时代的老年女性是文盲。

后来,拼学校的风气变成了拼昂贵的课外辅导班,同理,最好的课程永远只在首尔。因此无论是考学还是考公务员,离开了首尔就离开了机会,这是韩国教育的“贫富差异”。

城乡经济水平差距之外,就业上的“贫富差异”更加明显。在1997年金融危机后,中小企业纷纷倒闭或大量裁员。大企业大财阀拥有了更多的资源,与普通公司间出现了巨大的收入鸿沟,人人都知道大企业可以打破阶级固化。

而大企业恰恰坐落在首尔。想要进大企业,必须要上好学校,结果还是要去首尔。

首尔,首尔,首尔。

绝大多数的考试院坐落在首尔,考试院居民里,有些人经过几年的努力终于熬出了头。像沈奎东,在考试院生活的第四年,他凭借这组照片逐渐在业界站稳了脚,现在已经搬去了公寓。

在1970年代和80年代的韩国,住得起高楼公寓是中产阶级的象征。但大部分考试院居民没有沈奎东这么幸运,每个人都有来到考试院的理由,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命运...

李先生63岁,如果只听他人生的前半段,没有人会想到他将住在考试院里。

1974年就进入大银行工作,24年兢兢业业,一直升到经理。全家人住在首尔南部著名的富人公寓里,过了半辈子精英阶层的生活。

但1997年的金融危机击垮了银行,他被要求提前退休,并且没有得到任何的退休保障。为了维持家里的生活,李先生卖掉了所有家产,从江南搬到了江北的小社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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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试了开公司失败后,他又做房地产销售,甚至出门摆摊卖小吃,但都无法改变现状。最终他选择离婚,自己住进考试院,以节约开支的方式供女儿们上大学。

尽管在2013年因为过度劳累晕倒,李还是拼命保证每月给家里寄150万韩元。但由于愧疚,自己已经7年没有见过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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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情况不错,他的积蓄足够他搬进更大的房间,4.7平米带窗户。现在李在努力还清之前做生意欠下的债务,事情在往好处发展,他对未来是乐观的。

同住在一家考试院的金先生今年34岁,住在3.4平米的房间内。窗户小到没有办法探出头,他仅有的三件衬衫被挂在墙上,以防被压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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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大学生,英文专业毕业,父亲是私企老板,本来是标准的中产之子。但在父亲去世后,家庭经济状况直线下降。留学回国的他想从釜山到首尔找一份更赚钱的工作。

“一来到首尔,我的梦被狠狠击碎了,我没有地方住,为了吃汉堡去献血。”他住在考试院7年,做三份工作,每月的大部分收入都寄给老家独居的母亲,至今仍然没什么存款。

想要摆脱贫穷实在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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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为了避开考试院的“早高峰”,每天4点起床。如果稍微晚一点,你前面就会排着十几个等待使用浴室的人。

“考试院只有两个厕所,三个洗澡间,一眨眼间大厅就挤满了人,洗澡间前排着长长的队。”

5点30,赶第一班地铁去上班,他经常困到难以站立,为是否要去坐一会“老弱病残孕专座”而受白眼挣扎。

贫穷的尊严更难守住,他往往会站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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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心全意地投入工作,我从不迟到,从不吵架,从不给任何人带来任何不便。我遵守法律,从未做过违法乱纪的事情,但看看我成了什么样子?”

住在考试院第七年,金先生仍然早早地去上班,做两份兼职,他认为明天不会比今天更好。“有时候,我觉得死比活着更轻松。”

金先生的话或许太悲观,但事实是,住满了底层居民的考试院,的确成了很多人生命的最后一站。

他们中的一些人在自己的房间里孤独的死去,几周后才被发现。

2015年,一名20多岁的年轻女性死在了考试院的隔间里,大约两周后才被人发现。

2017年,一名五十多岁男子的遗体在釜山一所考试院里被发现。警方调查发现,经济困难,营养不良可能导致了他的死亡。

他没有家人,朋友或近亲。即使是这则生命终结的消息也无处宣告,就这么离开了世界。

而无人照顾的老人,在考试院去世的事件,常见到已经不能当新闻发出来。2016年韩国的老年独居死亡事件就超过了1,245名,其中许多死亡发生在考试院。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穷法,老年人有老年人的穷法。

在良好的医疗环境和医疗保障下,韩国人的平均寿命已经达到了世界前列。但统计得出,65岁以上的韩国公民里,约有一半都生活在贫困中。

而强大的社会压力和经济压力下,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选择人“抛弃”父母。在这个儒家思想盛行,深信孝道的国家里,愿意帮父母养老的孩子从90%降到了今天的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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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政府对于老人福利的低支出,没有儿女帮助的贫困老人选择住进了考试院。

漫长的人生,对于这里部分的老年居民来说,只是延长痛苦的过程。生命更像是负担。

就算是身体健康,也有可能在意外中死亡。2018年,位于首尔的钟路附近的一家考试院遭遇大火。三层楼,住着50位居民的考试院被熏黑。

事故中至少7人死亡,18人受伤。作为全国最廉价的生存方式,这里随处可见火灾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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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灾后人们在考试院前摆放鲜花

通道狭窄难以逃脱,房间内插座环绕在没晾干的衣服周围,只有一扇大门,没有烟雾报警和洒水系统。

在这里活着还是生活都是艰难的,但住在这里的人似乎连恐慌的时间也没有。在劳累中睡去,或在麻木中清醒,日复一日。

在《寄生虫》中,导演曾经阐释过这种繁荣背后的伤疤。影片中的地下室生活,就是韩国几十年来经济飞速发展的产物。

为了吸纳更多工人进入城市发展建设,韩国政府将曾经非法的地下室租赁合法化。和考试院类似,处处是霉菌,火灾水灾频发。

仅仅用了几十年,韩国迅速脱离了世界上最贫穷的经济体之一的位置,成为了富裕的国家。但与此同时,有些事情始终没有改变。

从绝对贫困到相对贫困,这些住在考试院和地下室的人们,眼看着自己生活的土地变得繁华而富庶,而自己却仍然赶不上通往更好生活的列车。

和自己同住的人,有些高升了,有些回老家了,有些走了又住进来。

有些被赶出去再也没有音信,有些在这里生活了半辈子。

有些努力活着,有些死了。

无奈,自卑,愤世嫉俗,更加努力逃离困境,到底怎样才能有更好的生活?

在不到4平米的房间里,这些灵魂仍然寻找死迷宫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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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着廉价咖啡,它都不温了,而我却心如火烧。

脚被粘在湿哒哒的地板,每次抬脚都要发出噪音。

有一只蟑螂从我面前匆匆爬过,但我根本不在乎。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在这个黑暗的早晨,我咳嗽得无法停止”

——《寄生虫》影片的开始,屏幕上出现了这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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