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被誉为“利剑”的中央环保督察给我国生态环境领域带来了深刻变化。然而，也有观点指，环保督察取得成效是以短期内阻碍经济发展为代价。
对此，生态环境部政研中心政策部副主任杨姝影日前在中国环境战略与政策学术年会上提到，她与团队的研究结果表明，环保督察对短期经济并无显著的负面影响，对企业转型升级、地区经济长期发展等还有正向的促进作用。
同时，也有专家认为，除了短期内的环保督察等行政手段外，长期来看还要运用环境保护税、碳市场等经济手段。
11月29日-30日，中国环境战略与政策学术年会在北京举行。
2016年7月起，第一轮中央环保督察正式启动，两年内实现对全国31省（市、区）全覆盖，许多企业被督察组“点名”，要求下大力气整改。今年下半年，第二轮中央环保督察也已启动。
环保督查对宏观经济有何影响？杨姝影表示，环保督察不是整体性的经济调控政策，只会影响到国民经济的特定部门，如第二产业的钢铁、煤炭等。总体来看，环保督察对经济的影响有正有负，做减法的同时也会做加法。
据悉，短期内，环保督察可能会给企业带来一段“阵痛期”。为探究环保督察对经济的短期影响，杨姝影等人收集了近几年的月度宏观经济数据、金融监管数据、环保督察数据和41个工业行业数据，对这些数据进行定量分析，得出了环保督察对GDP、财政收入和行业效益三个领域的影响结果。
据介绍，研究成果表明，环保督察对短期经济并无显著的负面影响，对企业转型升级、地区经济长期发展等还有正向的促进作用。
具体而言，从GDP角度看，杨姝影等人分析了31个省（市、区）2016年第1季度至2017年第3季度共217个有效样本，数据表明：环保督察没有对地区工业增加值产生显著的负向影响。考虑到影响滞后性，团队还增加了前一期GDP数据作为解释变量，发现环保督察对地区经济发展水平还有一定的正向促进作用。
在财政收入方面，杨姝影等人通过分析2000年1月至2016年12月的月度数据，预测2017年1-11月无环保督察下的的财政收入，发现实际值比预测值仅少了347亿元，影响很小；扣除预测期内“营改增”和规范非税收入对财政收入的显著影响，环保督察对财政收入不但没有产生负面影响，反而使财政收入增加。
从行业层面看，杨姝影等人选取了41个工业行业2012至2017年共2624个有效月度样本数据，通过分析发现，环保督察显著降低了高污染行业的资产规模和收入规模，但并没有显著减少高污染行业的利润总额，工业行业整体盈利能力没有因环保督察的作用而显著降低，反而在调整产业结构、促进企业转型升级等方面作用明显。
此外，对企业来说，环保督察对不同规模的企业存在不同的长短期作用。杨姝影等人发现，大企业比小企业受到的短期“阵痛”影响更小、且获得的长期正向促进作用更大。同时，无论是大企业还是小企业，环保趋严带来的“阵痛期”均为20个月左右，此后影响转为积极正面。
生态环境部政研中心政策部副主任杨姝影
据了解，社会上有声音将2016年下半年开始的煤炭、钢铁等大宗商品价格上涨原因归咎于环保督察。对此，杨姝影表示，推动大宗商品价格价格上涨是多重因素的叠加，环保督察只是其中的一个因素，并不是价格波动的“元凶”。
此外，还有人将近期砂石行业价格上涨归因于环境整治导致砂石企业大幅减少，杨姝影也否认了这种说法。
据悉，各地从加强资源开发管控出发大力推动砂石行业整治，近年来关闭淘汰一大批砂石企业。一些地方大幅限制砂石项目建设和原有合法项目延续审批，导致砂石企业数量减少。据中国砂石协会和原国土资源部统计，全国2013年具备开采权的规模以上砂石企业有5.6万余家，到2017年降至1.7万家左右，大量合法企业被关停，导致当地砂石价格快速上涨。
杨姝影认为，受自然资源总量限制和水电开发影响，近年来河道产砂量有所减少，但相应机制砂项目规划建设不力，导致市场供需失衡。
她表示，近年来，生态环境部门在砂石行业环境整治中，主要对非法采砂严重破坏生态环境问题开展专项督察；对侵占自然保护区、水源地并严重破坏生态环境的典型案件开展监督执法。总体看，生态环境部门对砂石行业开展的环境整治属于个案，对砂石行业影响有限。
11月29日-30日，中国环境战略与政策学术年会在北京举行。
“环保督察是一个很好的空间换时间的方法。”美国环保协会中国项目主任张建宇表示，“它用镇痛的方法使环保的整体管理体制上一个台阶，把绿色纳入到发展的途径当中。”
同时，也有发言人提出了另一种观点。“环保督察等行政手段有易反复、误差大等缺点，长远看还是要依靠经济手段。”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执行院长徐晋涛称。他认为，除了以环保督察为代表行政手段外，还要采取环境保护税、碳市场等经济手段。让企业从环境治理上获益，引导企业进行环保改造。
徐晋涛指出，相比于行政手段，经济手段社会成本更低、更灵活、更有利于区域联防联控。
还有专家认为，行政手段和经济政策不是矛盾的，冲突的，两者之间是互补关系。今后要更多的依靠行政手段和市场手段联动，强化政策配套、协同。
文/林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