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内容来自头条号【世界说】，为你提供有深度的国际故事，欢迎关注。

北京时间11月16日凌晨两点半，有关孙杨“暴力抗检”事件的听证会在瑞士蒙特勒宣告结束。自去年九月“抗检”事件爆发以来，各方为此进行的种种拉锯已经持续了一年有余。仲裁庭并未当庭宣布结果，但如无意外，这起纷扰风波就将以今天持续十余个小时的听证会划下句号。

在结束听证后的采访当中，孙杨被记者问及，如果本次听证会后最终产生的结果不够满意，他是否能够接受，对此，孙杨信心满满地回答：“我想这个结果不会是不满意的，因为作为无过错方，我已经把事实和真相展示给全世界的人看了。”

“现实没有如果”

在孙杨一方，包括孙杨本人、孙杨母亲杨明、队医巴震、游泳国家队领队程浩和浙江省反兴奋剂中心负责人韩照歧在内，几乎所有在2018年9月4日晚直接或间接参与过事件的人都出席了听证会。通过五个人各自角度的证词，当天晚上发生的事件第一次在公众面前实现了细致到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的现场还原。

与此同时，国际体育仲裁庭首次证实了此前孙杨方面提及过多次，但始终未能获得其他当事方验证的“当晚监控视频”的存在。仲裁庭首席仲裁员弗拉蒂尼在听证结束时表示，仲裁庭方面已经收到并观看了这段重要视频，尽管视频本身并未在听证过程中公开展示，但这意味着孙杨方面当庭做出的所有证词都属有据可查，仲裁庭成员也都应“心中有数”。

包括孙杨在内的五位直接证人共同还原了那一天发生的事件。2018年9月4日当天晚上，在母亲杨明的陪伴下赶到飞行药检的约定地点以后，孙杨虽然从一开始就感觉到只有三人的检查官团体有些不同寻常，但仍然采取了配合态度，允许他们采集自己的血液样本。然而在此期间，三人检查小组中的一个掏出了手机开始对孙杨拍照或录制视频。

孙杨说：“从我的角度来看，（拍照或录视频）是非常荒谬和不专业的，他们的行为可能导致严重的后果，所以他们必须能够证明他们有能力开展这个流程。“

向三人检查小组索取授权文件和身份证明引出了更大的问题：三人中有两人资质不全。孙杨表示，他随即联系了自己熟悉的队医巴震和游泳队领队程浩，巴震又询问了浙江反兴奋剂中心的专家韩照歧。巴震、程浩和韩照歧均在与主检查官通过话、确认了情况以后，做出了“要求对方出具完整授权材料否则不允许检查小组带走血样”的判断。

孙杨随即向检查小组提出了这一要求，但遭到拒绝，此后被外界传为“暴力抗检”的一幕随后在双方的僵持中发生，但孙杨指出，事件前因后果与当时不少媒体报道中截然相反——是主检查官要求（或建议）他们打开装着血样的玻璃瓶，将二者“分离”，因为孙杨方面拒绝同意他们带走血样，而检查小组需要把玻璃瓶带走。

孙杨的代理律师之一罗伯特-蒂索特（Fabrice Robert-Tissot）在总结陈词中说，甚至可以说这一幕的出现，是主检查官“迫使”孙杨方面行动的。

孙杨本人则在回答WADA（世界反兴奋剂机构）律师的提问时强调，假设当天出现各种其他可能并无意义，因为那一天的事实如此，“你不能说如果和假设，现实没有如果。”

“我们出示了所有被要求的东西”

而在提起仲裁的WADA一方，出席听证会的直接证人只有一位被委托执行药检的IDTM公司代表，除此之外全部为专家证人，当晚最重要的另一方当事人——检查小组的三位成员——均未出现在听证会上。

出现在听证现场的IDTM公司代表为三人检查小组的直接上级，与此前一年多的情况类似的是，本次听证会上双方的分歧依然集中在适用标准方面：尽管WADA自己公布的“指南”文件中已经提出所有参与药检的工作人员均应出示必要的资质证明，但在孙杨事件中，WADA一直坚持“指南”并非强制性文件，而具有强制效力的国际兴奋剂检测与调查标准（ISTI）中并未对此做出明确规定。

IDTM公司代表在面对质询时表示：“我认为我们已经出示了所有被要求出示的东西。”

听证会召开前由国际体育仲裁庭公布的背景信息中已经透露，本次仲裁中提起方WADA的诉求是要求对孙杨执行2-8年的禁赛令，在总结陈词中，WADA方面代理律师也当庭提出了这一要求：WADA认为，孙杨“有明显的个人责任”，是对兴奋剂检测规则的公开违反，“表现出可信的不谨慎”（incredibly careless），对此，孙杨方代理律师则反击称，与作为被动卷入方的孙杨对比起来，不携带必要相关文件的主检查官可能才是更不谨慎的那个人。

意外抢镜的翻译

谁也没有预料到翻译问题会在这样一场听证会中成为主要障碍，但从开场到结束，翻译成了横亘在仲裁庭、各方证人以及代理律师之间的一座大山。

听证会开场仅几分钟，就因“翻译失灵”而被草草打断，不仅包括孙杨在内的中国证人很难听懂翻译的中文，现场仲裁员与律师也经常无法听懂翻译的英文。孙杨在现场多次提出“翻译不清楚”“没听明白”，听证中仍有两次因重大翻译失误而不得不中断进程重新澄清问题。美联社在事后的报道中称，“仲裁员与律师都对翻译问题表示精疲力尽。”

翻译不畅无疑也影响了各方对于听证过程的认知，WADA方代理律师在庭间休息时表示，他无法确定孙杨“是在推诿问题，还是单纯无法听懂翻译”。

午餐休息后，仲裁庭首席仲裁员弗拉蒂尼就“翻译质量不高”向在场的所有人道歉，并宣布将此前的同声传译改为交互传译。

但情况并未得到太大改善。在最后的总结陈词当中，孙杨甚至一度因对翻译不满而试图临时更换翻译人选，不过，此举后来没有得到仲裁庭的支持。

不仅为了孙杨

北京时间16日凌晨2：30，听证会在各方陈词后正式落下帷幕，预期结果还需要再等待一段时间。

孙杨在陈词时情绪激动，表示“如果一个运动员的基本权利都无法保证，谈何实现奥林匹克的最高梦想”，在最后的总结当中，首席仲裁员弗拉蒂尼则对孙杨过去一年多来由于这场风波而遭受的折磨表示了理解，并称“所有的权利都会得到完全的尊重”。

庭后，孙杨则说，他相信这次听证会以及这起风波，对于每一位运动员来说都会有益处：“我想WADA与FINA（国际泳联）都会从其中吸取教训。” （文/路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