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李福来
编辑@汪霞菲
暴风影音在冬日深夜的突然瘫痪宣告一个时代的终结。
11月25日，作为一款PC时代中国网民必备的装机软件，暴风影音官网出现“宕机”504错误代码，其官方微博也自7月1日停更至今。
而如今，暴风净资产为-6.33亿元，2019年年度报告难产，退市也在向它招手。在冯鑫被羁押后，暴风树倒猢狲散，彻底人走茶凉。
同为一条绳上的蚂蚱，苏州的东山精密成了暴风智能的“替死鬼”。
作为暴风智能的第三大股东，按照暴风智能和暴风集团目前的经营形势来看，东山精密余下的3.72亿元应收账款，以及剩余的3.5亿元股权投资款，存在全额计提资产减值的潜在风险。
今年前三季度，东山精密扣非净利润只有6.9亿，资本市场风光无限的它，如今股价已从32元跌至不足20元。
折戟于追风口的暴风，正在把东山精密拖下水。
01
东山精密何以卷入？
从无名到辉煌，将A股上市比作“核武器”的暴风集团，站在2015年市值最高点，刮起了“全球DT大娱乐”战略转型的“暴风”。
提到暴风，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曾在上市两个月创造了10个亿万富翁、31个千万富翁和66个百万富翁的神话。①
东山精密也想要借此分一杯羹，主动走向了暴风眼。
2017年9月，东山精密以4亿元认购暴风智能的股份，成为暴风智能第三大股东，截止目前的占股比为11.02%。
在当时，暴风集团曾在40天里拉出36个涨停板，成为风头无两的创业板“股王”，股价最高拉升到327元，市值近450亿元。
卷入其中的东山精密不仅参股了暴风智能，还一直是暴风集团的主要采购对象，保持着与之紧密的上下游关系。
在2016 至2017两年时间里，暴风智能及旗下子公司向东山精密采购金额分别达到 10.49元、12.36亿元。②
2017年年报显示，暴风集团合并报表营业成本的八成都用来采购东山精密的产品，形成的应收账款余额合计达到5.72亿元。
贾跃亭让股民为梦想窒息的乐视“七大生态”，总结起来就两个字：买和送。采用并购急速扩张，通过亏本的方式抢占市场。
前车之鉴摆在那里，有样学样的“小弟”暴风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不仅经营情况非常糟糕，而且连年的巨亏让暴风智能资不抵债。
2016 年度至 2018 年度，暴风智能合计亏损额达18.69亿元，毛利率已经降至本期-31.97%。表明暴风智能已在不计成本销售。
深圳暴风2017、2018年的年销售额合计仅为22.86亿元（2017年为13.48亿元，2018年为9.38亿元）。2018年年报，东山精密对5.72亿元应收账款按35%的比例，计提了坏账，计提额达2亿元。
一条船上的暴风智能也成了拖累东山精密的罪魁祸首。
按照暴风智能和暴风集团目前的经营形势来看，东山精密余下的3.72亿元应收账款，以及剩余的3.5亿元股权投资款，存在全额计提资产减值的潜在风险。③
在2019年行业有所回暖的情况下，前三季度东山精密扣非净利润只有6.9亿，东山精密基本算是给暴风白打工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从辉煌到跌落，东山精密也随着暴风的陨落而跌落风口，为互联网企业上了一堂“生动”的课。④
02
吃下去的终究还是要吐出来？
实际上，东山精密手里不止一张王牌，没了暴风，还有苹果。
为了巧借苹果股的东风，东山精密早在入资暴风前没少花心思抱苹果“大腿”。
2016年，东山精密就以6.1亿美元收购美国软板大厂MFLX，在一系列整合、支出、更新、扩能后，才终于赢的苹果的“芳心”，承接下了iPhone新旧机种软板订单。
很快，跻身苹果概念股的东山精密，不仅成为了苹果核心供应商，还因为搭上2017年的苹果手机iPhone X行情，股价一度攀上高位。
好景不长，今年11月12日，网传东山精密旗下负责印刷电路板业务的PCB子公司部分产品出现破孔，无法顺利出货，良品率偏低，苹果紧急将订单转交臻鼎-KY、台郡。
当天中午12点，东山精密官方紧急辟谣，给出的答复是：所有工艺问题都得到了解决，订单饱满，不存在订单丢失。⑤尽管进行了辟谣，但公司股价还是没躲过盘中大跌逾8%。
股市为什么如此“风声鹤唳”？然而事实的背后却无时无刻不在透露出，东山精密对苹果公司订单的过度依赖。
2018年，PCB子公司柔性线路板（FPC）业务营收不仅占东山精密总营收总额的44.44%，而且当年的净利润还超过东山精密净利润额（8.11亿元）。到了2019年上半年，无论是营收还是利润，柔性电路板业务的占比都持续升高。⑥
这不仅意味着，东山精密和苹果的关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同时也预示着东山精密在投资市场的“脆弱不堪”。
随着近两年国产手机如华为的崛起，苹果手机在中国遭遇劲敌，不得不通过降价来促进销售，但即便如此，销量下滑依旧是不争的事实。
失去订单的东山精密股价也随之经历了过山车一般的行情，2019年涨幅虽已达76.17%，但如今，股价已从32元跌至不足20元。资本市场风光无限的它，在前几天的“东窗事发”后，两天市值大跌将近20亿。⑦
如今，因为和苹果深度捆绑，东山精密正在用事实演绎一段：“他最依赖的人，也伤他最深”。
03
借势苹果、华为的概念股炒作是整个行业的怪病。
在中国的企业当中有着多家过度依赖苹果的东山精密们。这么多企业“乐此不疲”地想要成为苹果供应商的原因是什么？
一个字，钱。
事实上，A股17家“苹果概念股”不仅成为最受关注的高科技投资企业，而且大部分都完成了十年五倍以上、甚至十倍的高成长。
由于苹果体量巨大、要求严苛，成为其供应商就意味着稳定和可观的营收，全球七百多家供应商赶着趟想登上这辆产业列车。
而现实是，随着对苹果“众星捧月”般的拥戴，那些投入巨资进行研发的供应商只能更加依赖苹果公司，甚至苹果的“举手投足”都和它们的命运息息相关。
2014年，台湾第二大触控面板厂商胜华科技因无法满足苹果的技术标准直接宣布破产；
同年，美国GT公司因蓝宝石屏幕质量问题瞬间“倒闭”；
2017年，因为苹果“撕毁”订单，Imagination失去GPU订单的消息传出，股价大跌70%......
随着5G时代的到来，华为等一众国产手机的崛起和出海，苹果的全球市场正在受到全方位的狙击，其供应商们的压力更大。更何况，在新技术的应用上较为“保守”的苹果在5G上慢半拍，其产业链的未来更是个未知数。
闻到市场腥风血雨的“苹果概念股”的企业也开始调转车头投向了“华为概念股”的怀抱。比如曾是苹果供应链重要一环的立讯精密，如今也被认为“华为概念股”中的一员。
在东山精密的问题上，“两开花”的前提是企业需要具备超高的管理运营水平，然而在初期的辟谣后，东山精密自身的高质押、高存货、高营收账款等财务问题一直是舆论的焦点。
不仅如此，当初为了得到苹果概念股的“门票”，东山精密大股东袁永刚、袁永峰及袁富根三位实控人花费40多亿人民币收购MFLX时，直接质押了99%的股权。
虽然经过一番资本运作，如今质押率依旧高达70%，但是仍需要维持股价支撑东山精密的资本泡沫，几乎可以说，东山精密正在砸上全部身家进行豪赌。
供应商的命运难道一定只能掌握在别人手里？这个问题似乎很难找到答案。
但无论是对苹果概念股还是华为概念股而言，增强自身研发能力，让个股定价趋于理性与业绩保持同步，最终化身为营收构成更灵活的公司才是重中之重。
于公司而言，走出独立行情，才能受到资本市场青睐。于人也是一样，唯有尝试打破“舒适圈”，才不会永远受制于人。
*图片来源网络，资料来源备注：
①：AI财经社，《暴风影音骤停：官网掉线微博停更年报难产，欠4.62亿债主上门》，2019年内11月25日。
②：新浪财经，《东山精密大跌：即使没有这3大风险，前三季度也算是给暴风打工了》，2019年11月12日。
③：第一财经，《三年巨亏近20亿，暴风TV成暴风集团、东山精密砒霜》，2019年6月26日。
④：袁璐，《暴风影音“骤停”收场，互联网追风口的又一“启示录”》，北京日报，2019年11月26日。
⑤：澎湃新闻，《被称失去苹果订单？东山精密：问题已解决 订单饱满》，2019年11月11日。
⑥：曹谨浩，《借苹果大涨的东山精密，两天市值大跌20亿？》，华商韬略，2019年11月13日。
⑦：同花顺财经，《澄清后市场焦点转移？东山精密两天市值跌去20亿》，2019年11月12日。